佛藏 - 第22
佛教僧團辦大學的理念與展望 戒律之運用



【兩岸僧伽教育交流座談會】
僧教育學制的課程與學制的規劃
※ 作者: 圓光座談會 - 

 

如悟院長:
  圓光創辦二十年來,從小班制教育開始,因學生程度參差不齊,教學上產生相當大的困難,也無法達到教育的效果。在惠空法師擔任教務長時,堅持走學制路線,故開始設有高中部、大學部乃至研究所,聘任的師資及課程日漸增多,以戒、定、慧三大綱領為主軸,但能擔任佛學授課的師資相當少,所以在課程設計上採取以師資為主的彈性方式,也因此使各年級的課程環結無法銜接,這依舊是目前困擾之處。
  廿一世紀的時代,佛學院不只是接受佛學教育,應該接受多元化及加強語文教育,所以學院增加日文、英文、電腦、東西方哲學及現代的社會理念等課程,聘請課座老師演講,使同學更能了解佛教在現代社會所應扮演的角色為何。如果一個宗教脫離社會,不問世事,不為社會所了解肯定而產生排斥毀謗,這個宗教肯定是失敗的。佛陀出世本懷是讓眾生開示悟入,得到佛法利益,淨化社會人心而成為人間淨土,所以僧教育必然要將佛學教育及社會學問洽適的調合,切入佛教與社會的關係,才能弘法利生,利於國家、社會、人間。圓光創校過程雖非順利,師資並非齊備,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目前學生亦來自十一個國家,相信只要大家繼續扶持僧教育,必能為佛教培育出好的人才。所以台海兩岸能夠有機會一起探討僧教育,對於未來佛學院走向將更有幫助。

惠空法師:
  今天座談主題是「僧教育學制課程的規劃」,個人投身僧教育近二十年,發覺不管漢傳或南傳佛教,雖各有一些深度的課程規劃,然猶不足。課程規劃中最大難度在於「禪修課程」,因根器的差距及學習的差異性,根器基礎深厚者聞深而好樂,淺薄初基者無法會意,因此在課程規劃上就顯得相當重要。
  辦學者的眼光必須著眼於未來三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絕對不可以有「辦三年、五年,就有人才了!」的心態,因此呼籲教界要朝大思想家的課程去規劃。
  時代的變遷,讓佛教意識到與社會結合的重要性,可是面臨漢傳、南傳、藏傳宗派的差異性,以及眾生業感的問題,必須以前瞻性的眼光去察覺佛教將會面臨哪些困難?這就必須更有系統地栽培大思想家、大禪師,或是對整個教團具有前瞻策略眼光的領導階層幹部,這除了必須對現有的課程作更深度的調整外,唯有在禪修、思想上突破,才能夠承擔佛教重大的責任,作為未來佛教僧團重要的支柱。對於課程的規劃,必須取法乎上,可是「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取法乎下,民斯濫矣。」以前印度那瀾陀寺一萬個出家人中,約一千個人通達二十部經論,二百個人通達三十部經典,十個人通達五十部經典,這是整個學力提升再提升的問題。所以我們必須要朝著大思想家的課程規劃去培養佛教真正的人才,相信在未來就會有很多的人才及大思想家出現。

印空法師:
  感謝惠空法師的安排及如悟院長的熱烈接待,能到圓光佛學院感到非常親近,更讓彼此有學習交流的機會。我是江西人,很希望在江西能辦好僧伽教育的工作,所以創辦江西尼眾佛學院,因為地處高山,不管在建校或辦學過程都相當辛苦,當然克服了許多環境上的困難,學生從最初的三、四十個到目前一百多位,在師資方面經由我到各地請託,也承蒙很多法師的支持不惜辛苦的到江西上課,才逐漸步入正軌。
  至於內部師資的培訓非常不容易,因為學生畢業後,大都回去常住,很少能留下來接受各種訓練,加上學生的素質差異性太大,所以僧教育的工作及課程對我們來講非常需要作長遠的規劃。

頓成法師:
  江西尼眾佛學院在九四年創辦,創辦過程中碰到許多困難和疑惑,當時印空法師近八十歲,而我年紀也輕,想要找尋有關的資料非常困難,大陸雖然也有佛學院,但成功或失敗之處都沒有明確的資料,在一個機緣下獲得圓光佛學院建校十年的刊物,其辦學的大方向非常明確,所以這份刊物對我們的啟發非常大。
  大陸的佛教在重建寺廟、恢復道場進行得差不多之後,諸山長老把重點放在培養人才,要培養人才就要辦佛學院,想要培養能挑起佛教大樑的人才,並不是佛學院兩、三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就可以解決的。但是現在很多學生常常念了二、三年,最多四年就被常住給要回去,這主要是僧源問題。大陸雖然人口多,因文革法難,出家人斷層,復興佛教的工作落在了二、三十歲這一代的身上,所以在佛學院擔任職事的出家眾,年紀通常都很輕,能夠講經說法的法師畢竟有限,而一般道場都忙於維繫寺務為多。
  大陸佛教一般是農禪並重,特別是江西佛教,印空老法師是虛雲老和尚臨濟宗的法子,所以嚴格遵守叢林「冬參夏學」的規矩,冬天最少打七個禪七,夏天學戒,學戒分九年完成。佛學院分基礎、初級及中級三個班,預計以後發展建大金山,成立一千人的大道場,且課程方面要拉長,因為從畢業的學生中發現,他們回到常住二、三後,因為應酬、誘惑太多,影響了僧材的培養,特別是二十幾歲到三十歲正是學習的黃金時代,如果沒有好的環境培育他們,實在是很可惜的事,因此學程不拉長無法解決僧教育的問題。
  江西尼眾佛學院是以靜坐參話頭為主,平時除了運用出坡來調整心性之外,特別注重禪修,主要在養成學生平時即能有禪修功夫,平時四枝香,禪七時則是萬緣放下進禪堂精進,所以大陸的道場也許在師資、館藏資料方面缺乏,但是在修持方面,很多道場基本上都還嚴格遵守祖師叢林清規的,學生都要學習規約,這些規約對出家眾有它的作用。由於人口多,僧源沒有問題,但是師資跟不上,所以目前三年招生一次,若是師資跟得上,必然每年招生一次,給更多出家眾求學的機會。
  大陸法師因歷史所造成斷層的原故,不是歲數很大就是年輕化,四五十歲的很少,所以很多佛學院的教務長都很年輕,辦學經驗不足,但也獲得許多長老的支持,如惠空法師投入大陸僧教育的推動,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由於大陸各地確實很需要佛法,在此也呼籲台灣的法師們能多到大陸共結法緣。

能淨法師:
  我主要是來參學的,目前擔任湖南長沙市湖南佛學院的女眾部教務長,本學院是一九九九年才由國務院宗教事務組國家教委會批准成立,有男眾和女眾班,男眾班設置在聖輝法師住持的麓出寺,女眾部則設在開福寺。開福寺啟建於後唐天成二年,由於文革期間的法難,所以道法青黃不接,但在1994年則由國務院批准成為比丘尼道場,目前有一百二十幾位出家眾。由於開辦佛學院也是自食其力,經驗上相當缺乏,所以這次特別到台灣來學習。

惠謙法師:
  這次交流以僧伽教育為主,請兩位教務長對貴佛學院實際課程的安排作些細緻深入說明。

頓成法師:
  學院早上三點半起板,準備到禪堂禮坐,四點進入禪堂掛鐘板,揚板之後排班上早殿、誦金剛經,再進入禪堂靜坐十至十五分鐘,然後排班過堂,過完堂再回到禪堂,接著出坡、上第一堂課。各班學生課程分開,夏天七月十五之前,初、中級班學生每天坐二支香,基礎班坐早晚香。一般而言,早上課程安排三堂,一節課四十五分鐘,十一點鐘搭衣到禪堂靜坐等齊揚板過堂,下午二點安排二堂課,坐早板香的人是早上八點到九點,午班香是二點到三點。下午每個人就到自己的菜地或各自出坡。常住配合佛學院的作息,而學生對所有的職事都要學習。晚上中級班上二堂課,包括常住的師父和居士,之後坐二支香,其他班級則有四支香的打坐時間,十點鐘打止靜板。七月十五以後,每個班級晚上都打四支香。農曆十一月份打七個七,打完就放一個月寒假。假期長,學生的心容易散亂,所以暑假由於也是安居期間,學生就留在學院不放假,平時一星期放一天。
  每個人都須學習戒律,禪宗經典則有《金剛經》、《六祖壇經》、《楞嚴經》,往往一門課都是集中在一個時間內講完,接著再換另一門。課程常因師資的關係而作臨時調動,所以在培育師資方面以全面性的方向來著手,使每個人在不同階段嚐試不同的課程。

能淨法師:
  湖南佛學院也是三點半起床,然後到禪堂準備上殿,上殿的時間大約四點,每天誦一卷《法華經》,之後唸觀音菩薩聖號到齋堂,用完早齋再回到大殿作迴向。因為地方很大,面積大約60多畝,所以學生或常住人員就要共同負責大量的清潔勞動及培育花草的工作。八點上課,上午四堂課,下午三堂,晚上基本上學生自習,常住人員則在念佛堂念佛。暑假學生也不放假,主要不希望學生荒廢道業,加上學生來自全國各地,路程來回都相當遠,所以依照佛教的規矩不放他們回去;寒假過春節如果常住沒有要求要他們回去,我們一樣留學生在學校,父母親如果要來看學生,在客堂上登記,每天收十塊錢,主要是不希望他們常來打擾學生。
  湖南佛學院的僧源很穩定,佛學方面的師資主要是我們自己的老師,有印度佛教史、中國佛教史、成佛之道,遺教三經、佛學概論、唯識學等等,有的老師是從外面請來的,以教漢語、歷史、英語為主,目前並沒有中國佛教會統一發的教學綱要。
  因為開福寺往來的人潮相當多,多少會影響到學生的學習,所以常住和學生都相當辛苦,我們現在準備建一座像樣的教學樓,希望真正把佛教的教育事業辦好。

現場提問:對惠空院長剛才所提大思想家或禪師的教育必須花幾十年的時間,應該如何確實的培育?另請教大陸法師,對女眾學生在心性及精神思想上的調教是否能多說明?又廿一世紀是開放的時代,如何不用強制性的方式來引導學生對佛法產生更濃厚的興趣?

惠空法師:
  一位思想家的培育絕非五年、十年可以辦到,而要三十年、五十年才有可能,這當中師資是誰?就是「釋迦牟尼佛」,只有釋迦牟尼佛可以教導。首先,要建立出家人有想要成為大思想家或大禪師的心願及力量,非讀三年、五年佛學院或拿到社會世俗的碩士、博士文憑以後,就萬事OK去當住持、院長了,必須他們在心裡很清楚自己要在佛法的領域上一直的前進,這是首要建立的基本觀念。第二、培養他們深入經論自學的能力。只要有系統地培育,對於一個中上資質的出家眾,相信只要十年的時間,就能培養出他獨立閱讀藏經、獨立修禪、獨立研究經典的自學能力,剩下的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只要繼續往前走,縱使不成為大思想家,至少能成為大學問家。
  所謂大思想家,是具有高度天份,能夠開創跟時代相應的理念;學問家是能把所學很本份實在的表達出來,讓後面學習的人節省很多不必要的時間。如果有很多通達十部、廿部經典,有自學能力的學問家產生,彼此又能在重點上多切磋,吸收更多的經論,這樣的環境塑造出來之後,可以把整個僧團的力量提升,這就是長遠僧教育的規劃。有了這樣的理念和規劃,未來佛教的每個出家人,只要到四、五十歲都能通達幾部經典,思想理路都是屬於思想家的格局,不是偏向於學識而已,整體佛教的思想內涵就提升上去,對於整個社會的感染力也絕對不同。所以出家眾如果能確立自己未來的方向、花十年功夫培養獨力學習的能力、建立團體學習的環境,未來就能夠成為像印順導師這樣的大思想家或大禪師,這就是佛教未來應走的理念與方向。

頓成法師:
  關於用強硬性的制度,會不會將年輕人拒於佛教之外?我們可以看到佛法發展到現在,有很多在修行上產生懈怠,主要就是沒有作強硬性的要求,學生如果有犯錯,我們也適時利用出坡或坐香給予必要調整,偶而每一屆也會有一兩個退學,主要是個人業障現前,而不在出坡量的多寡或體制嚴格的問題,所以在學習上不斷給予調整是有必要性的。

李飛秘書長:
  我非常讚同二位院長的意見,僧教育怎麼作,確實是值得探討的問題。第一、學員的文化程度參差不齊,所以必須分不同年級與階段來教導,才能解決這個問題。第二、師資:佛教的課程必須由出家法師來教導,但這牽涉到出家師父的素質,大陸師資欠缺,很多道場可能先由一、兩位僧眾獨撐幾個課程,其它則只能外聘,再慢慢由內部培育師資,但想要培育出高素質的師資則非常困難。大陸佛學院有分初級、中級和高級,如大學的研究生一樣,各佛學院將好的學生送上去培養,再培養,回來再擔任老師,這樣會比較好。第三、課程的安排:大陸佛教目前尚未有一套對佛學院課程的規定,惠空法師所舉辦的幾次兩岸僧伽教育交流,對於大陸來講,能學習到台灣佛教各佛學院的成功處,是一項很好的學習課程,當然有許多的東西仍舊須要多方的探討研究。

如悟院長:
  圓光佛學院雖擁有都市文明的優點,也有很多缺點,台灣學生因為物質豐富,吃不了苦、耐不了勞,人性也較容易墮落。經過這樣的交流,我們充分了解到,學習的過程都須要靠自己努力,為了佛教及自己的道業,雖然不能當思想家或知識家,但最起碼要能掌握自己的前途,能掌握自己的前途,佛教就有希望。